一味奇妙的中藥，止疼痛是靈丹，治癰疽是聖藥，還抗病毒、抗腫瘤

在“雪花飄飄，北風蕭蕭”的凌寒時節，最讓人想起能在冰天雪地裡傲然獨立的，莫過於“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實際上，大千世界中，能夠“穿越寒冬”的植物有很多，“梅花”只是其中之一，尤其是有一個“沒有花香，沒有樹高”的奇妙植物，在凌寒的冬季，卻也能讓它的藤蔓和枝葉“經冬不死”，北風一吹，那藤蔓枝葉宛如鴛鴦在風中起舞，因此，古人稱它為“鴛鴦藤”。說鴛鴦藤估計很多人並不是很熟悉，但是如果說這根藤上開的花，估計十有八九都知道，鴛鴦藤其實就是金銀花藤，學名忍冬藤。

忍冬藤是忍冬科多年生半常綠纏繞木質藤本植物，它的莖葉花果均可入藥，不過，對於忍冬這種植物來說，讓它最為驕傲、最讓人熟知的卻是金銀花。實際上，忍冬藤作為藥用的歷史要遠比金銀花早得多，而且，忍冬藤的功效也有一些與金銀花的作用是相近的，不過，忍冬藤與金銀花雖然都是“同體”，但是卻有“異用”。時至今日，大部分只對金銀花熟悉，卻不知忍冬藤的奇妙作用，這樣顯然有點對不住歷史悠久、功效奇特的忍冬藤了。

目前來說，大部分都認為忍冬藤最早記載於《名醫別錄》，但是王德群先生指出，“忍冬科植物忍冬之藤葉，正是神農所選之‘別覉’也”[1]。也就是說，原來，這忍冬藤原來早就出現在《神農本草經》裡了，只不過當歸的名字不叫忍冬，而是叫“別覉”。那麼，《神農本草經》對於“別覉”的功效主治又是如何記載的呢？翻閱《神農本草經》，就會發現，“別覉味苦，微溫，主風寒溼痺，身重四肢疼酸，寒邪歷節痛”。從這個記載可以看出，“別覉”最早是用於治療風溼性疾病以及痛風關節炎等疾病的。巧了，現代臨床中，忍冬藤痛風顆粒以及痛風止痛顆粒等中成藥裡都有忍冬藤的身影，這也充分佐證了忍冬藤在抗炎鎮痛方面的實力。

由於歷代醫家未曾重視忍冬藤曾經在《神農本草經》中以“別覉”的身份出現過，導致忍冬藤這麼奇妙的功效被掩埋在古代本草歷史中很多年。不過，讓忍冬重出江湖，還得感謝《名醫別錄》。畢竟，《名醫別錄》是第一個將其命名為忍冬的，對於忍冬藤的作用，《名醫別錄》主要歸納為“寒熱身腫”以及“久服輕身長年益壽”。對於除“寒熱”、治“身腫”，後世醫家對於忍冬藤的作用，基本上沒有離開這兩點，至於是否能夠“長年益壽”，後世醫家也堅持這一觀點，但就是真正運用的少，明代醫學家陳嘉謨不無感慨地說，“老人益壽延年，何嘗採服”？並且對此還解釋道，沒有人不想健康長壽，但是對於延年益壽的東西呢？如果太容易得到，反而會有排斥心理，“至易得者尚不肯為，反更求遠方難得之藥”，如若不然，秦始皇為何派徐福多次不遠千里尋藥？實際上，延年益壽的養生藥，其實就在我們身邊。對此，陳嘉謨表示，“貴遠賤近，庸人之情，習俗之常”。

對於忍冬藤在臨床中的運用，自《本經》《別錄》後，甄權和陳藏器都認為，忍冬藤對於腸道疾病有一定的作用。然而，在宋代，有一個既是婦科聖手，又是外科大家的名醫，他叫陳自明，在他的《外科精要》中，對忍冬藤的作用提出了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論述，那就是它以忍冬藤為君藥，創立了忍冬酒和忍冬丸，拉開了忍冬藤成為癰疽瘡瘍聖藥的序幕。對此，明代醫學家陳嘉謨在《本草蒙筌》中用“專治癰疽，誠為要藥”八個字旗幟鮮明的點明忍冬藤在外科、皮膚科領域的“術業專攻”；不僅如此，還繼續補充道，“未成則散，甚多拔毒之功；已成則潰，大有回生之力”。可謂是將忍冬藤在清熱解毒方面的作用，刻畫得入木三分。

對於忍冬藤自《神農本草經》至《本草綱目》的功效演變，李時珍感嘆道，“昔人稱其治風除脹，解痢逐屍為要藥，而後世不復知用；後世稱其消腫散毒治瘡為要藥，而昔人並未言及”，畢竟年移代革，歲月久遠，再加上古代烽火不斷、傳承斷層的現象，讓很多經典的古中醫文化沒有得到很好的傳承和延續，饒是可惜。不過對於忍冬藤的作用，李時珍也有獨到見解，首先認為忍冬藤可以用於治療“五屍”（也就是飛屍、遁屍、風屍、沉屍、屍注）和“鬼擊”，實際上，忍冬的這個功效，源自《肘後備急方》，這應該是最早提出忍冬藤在抗病毒方面的中醫古籍。李時珍對於忍冬藤功效的獨特創見，主要在於忍冬藤可用於治療“一切風溼氣，及諸腫毒，癰疽疥癬，楊梅諸惡瘡”，以及“散熱解毒”。正是李時珍的這個記載，讓忍冬藤、金銀花成為清熱解毒的必選中藥。

對於忍冬藤的作用，從《本經》到《綱目》，功效一直在演變，大多都沒有將它的作用說全，但是，在李時珍之後，明代的另一位醫學家倪朱謨，他在《本草匯言》中，對忍冬藤的作用進行了歷史性的總結，首先十分簡潔的概括了忍冬藤的核心功效，認為忍冬藤是“驅風除溼，散熱療痺，消癰止痢之藥也”，並對忍冬藤的奇妙作用，還作出了補充，一是認為忍冬藤“此藥清虛振肅，不寒不燥，補而不滯，利而不滑”，在臨床中可以大範圍使用；二是認為“凡病風溼火邪，筋脈受患者，服之效驗更速”，這個功效是對《本經》“別覉”功效的傳承。若是神農氏知道後世醫家倪朱謨的這一偉大創見，必將老淚縱橫、百感交集。

對於忍冬藤的作用，除了古代的中醫廣為研究，其實現代醫學對它也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現代醫學研究證明，忍冬藤對於鏈球菌、葡萄球菌、傷寒桿菌、痢疾桿菌等，都有較強的抗菌作用，對治療流行性感冒和炎症均有一定療效；忍冬藤不僅可內服，而且是外用的良藥，對於癤、瘡、癰、腫，蟲蛇咬傷、無名腫痛以及風溼、類風溼、跌打損傷等都有一定的治療效果[2]。其實，這些忍冬藤的功效，都沒有離開從《本經》到《匯言》的範圍。而且，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忍冬藤具有抗病毒，抗炎、解熱，抗腫瘤，免疫機制[2]；以及抗風溼，抗氧化，抗菌[3]等藥理作用。但是，隨著金銀花的風靡世界，讓忍冬藤打入冷宮，至於忍冬藤的更多藥理作用，卻未曾解鎖，值得我們深入研究。

從現代的醫學和藥理角度，基本醫家證實歷代中醫經典對忍冬藤的記載，唯一一個忍冬藤可以“益壽延年”，未曾進行研究。不過，李時珍說，“忍冬莖葉及花功用皆同”，又加上現代對於忍冬這種植物“貴花賤藤”的習性，如果從金銀花的藥理研究上，說不定能夠找到答案。還真是“無巧不成書”，現代藥理對金銀花在臨床中的應用，不曾重視抗衰老的作用，然而卻以化妝品的載體，發現了金銀花的水溶性多糖不僅具有抗氧化、抗衰老的功能，還有明顯的抗過敏、保溼作用，適合用在抗衰老、抗過敏、保溼類化妝品中[4]。這簡直是一個偉大的發現，如果自清代以來，忍冬這種植物沒有“貴花賤藤”的話，忍冬藤的神奇功效，將會被世人矚目。

近代醫家張山雷在《本草正義》中指出，“今人多用其花，實則花性輕揚，力量甚薄，不如枝蔓之氣味俱厚”，這其實就是對近現代以來只知道金銀花卻不知道忍冬藤的用藥習慣的一種有力抨擊。張山雷擔心世人不知他的良苦用心，接著直抒胸臆地說，“古人只稱忍冬，不言為花，則並不用花入藥，自可於言外得之”，並且從《本草綱目》的附方來告誡後人，“觀《綱目》所附諸方，尚是藤葉為多，更是明證”。由此可見，忍冬藤不應當深度雪藏，金銀花也沒必要過度渲染，如果非要“貴花賤藤”，忍冬藤也只好弱弱的說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對於忍冬藤的妙用，一言以闢之，止疼痛是靈丹，治痛風是妙藥，治癰疽是聖藥，解熱毒是良品，還能抗病毒、抗風溼、抗腫瘤、抗氧化，真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良藥，而且“隨處都有，取之不竭”，幾乎百無禁忌，除了脾胃虛寒、洩瀉不止不宜使用，這麼好的中藥，真的應該讓它擁有更好的舞臺，發揮更好的光芒。

參考文獻

[1]王德群.神農本草經圖考[M].北京：北京科學技術出版社，2017.

[2]魯思愛.忍冬藤的化學成分及其藥理應用研究進展[J].臨沂大學學報，2012，34（3）：132-134.

[3]文詩泳，譚偉民，龔力民，等.中藥忍冬藤資源與質量控制的研究進展[J].中南藥學，2017，15（3）：335-338.

[4]毛利華，李世周，楊哲，等.金銀花活性成分及其產品開發研究進展[J].江蘇科技資訊，2018，35（17）：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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