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歲母親，確診膠質瘤，從得病到過世，僅僅15個月

講述人｜李瑞瑞

編輯人｜張池

媽媽走了一個多月了，我好想她，做夢夢到她好幾次，夢裡都是開開心心的，醒來就哭的不行。

從2019年8月底做完手術，到2020年12月16日去世，她才一年零三個月的時間就走了。

我媽2013年就開始睡眠不好。然後做了核磁共振，發現腦部有個陰影，醫生認為可能是腦梗，再觀察看看有沒有變化。到了2018年，期間也有複診，都沒什麼大變化。2018年後半年又做了一次核磁共振，醫生就發現有些不對了，陰影不再是陰影了，有點瘤子樣子。我們2019年2月份還沒過完元宵節就去武漢複診，醫生確定是腦瘤，但是覺得位置比較深，不太好切，叫我們再觀察看下，我媽就回來了。

2019年六七月，我們又在家附近的醫院複查，這時候瘤子比半年前明顯長大了一公分。我老公說不行，半年長得很快，還是去切了。於是2019年八月我們又去武漢醫院。辦理住院後，還有各種檢查，這兩三天時間，我們就在武漢周邊玩了一下，但是知道要做手術，大家並沒很盡興，表面很開心，其實內心都很焦慮。

2019年八月底，開刀前一天，醫生找家屬談最壞的手術結果，比如癱瘓，不會說話，癲癇之類的，我好害怕，但是我和我媽說不用擔心，沒事，開完就會好起來了。我媽開刀了，她出來住了一天的icu，轉到普通病房後，對麻藥特敏感，還又吐了一天，腦袋上還插了一根很粗的管子。

手術成功，沒有癱瘓，沒有失語，沒有癲癇。做了病理，是二級的膠質瘤，但分型是屬於野生型，預後很差。我老公說按照新的劃分，其實可以分到四級去。

術後回家裡醫院做的放化療。過完春節，到了2020年2月份，我媽又做了一次核磁共振，顯示不好，不知道是復發還是放療後的腦壞死，我晚上哭了一晚上，怕復發，因為才半年不到。我們就去福州做檢查，花了6000，結果也沒有結論。剛好是疫情很嚴重的時候，不敢坐動車，自己早上五點不到就開車送媽媽去。當天晚上七八點回到家。總之這次檢查沒查出來什麼，老公問了好多厲害的醫生，有說復發，也有說腦壞死。

總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就這樣我們每一兩個月複查一次核磁共振。術後放化療，我媽輔助激素，人一下子胖起來。不用激素，她就會經常頭痛。沒辦法，只能用激素。

到了2020年七八月又做了核磁共振，這次開始發現不太對了，好像真的是復發。九月我媽想戒掉激素，結果頭疼的不行，我說你趕緊吃激素藥，壓下來頭痛，我正給她拿藥，她就突然整個人從床上摔到地上，是癲癇發作了，第一次發作，嚇得我不行，趕緊打120。住院後，又發作了一次，後來就沒有發作了。

這次以後，我媽情況也很不好了。但是能走能自己去買菜。到了十月份住院，我媽開始腿沒力氣了，要人攙扶走，她又是個要強的人，有時候我們在家裡做別的事情，她不想叫我們幫忙，她自己做，結果兩次摔倒，牙還磕流血了，肩膀手臂也淤青。我們都有點埋怨她為什麼不叫我們。

這時候我媽小便也憋不住，常常尿到褲子上，經常要換褲子和床單。後來就買了紙尿褲。而且這次也開始出現了吞嚥困難。以前吃藥片兩三下就吃完了，這時候藥片含在嘴裡融化了也吞不下去，吃藥吃一兩個小時，急死我了。從這時候，我就不讓我媽自己出門了，因為有時候她會自己去穿鞋子說要去買菜。這段時間有時候還會記憶偏差，早晚時間不分。

十一月住院，我媽下樓要我爸和我外公兩個有力氣的人架住她才從樓上下來坐車去醫院，到醫院用輪椅推去。已經基本上腳使不上勁了。這次住院就再也沒出院了。

因為我還要上班照顧寶寶，醫院全天只有我爸一個人，他不會照顧病人，我媽又經常尿褲子，醫生就建議請個護工。不要得了褥瘡。我們就請了護工，把媽媽照顧的很好，她每天都乾乾淨淨的，很舒服。

時間飛快，媽媽離開我已經9個月了，搬了新家，慢慢的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但在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腦子裡總是想起媽媽，想起她帶我女兒的場景，想起以前我們經常去散步的時光。

現在經過散步的公園和大橋，我總是很難受，媽媽再也不能和我一起散步了，再也沒有人陪我一起聊那些家常了，心裡高興和不高興的事情也沒辦法和媽媽分享了，想起她說過的話，她說等我女兒上大學了，要陪她一起去學校報道，好好地一個人就這麼沒了，感覺那些場景就在腦海裡，就在昨天。有時候和老公說到我媽，很心平氣和，感覺她還在她家裡和我爸過著小日子，我和我老公過著小日子，週末了就去看她，一起吃飯。然後就會跳到現實，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深夜大哭，每每這時候都會翻出她的語音和影片照片，一一翻看，看了幾張就不敢看下去了，越看越哭，越難受，卻想再看看她。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沒有媽媽，看不到她老去。今天陪爸爸去看絲綢展銷會，裡面很多媽媽穿的衣服，心裡想媽媽要是在多好，她肯定喜歡逛這裡，還能買幾件衣服給她穿，沒機會了。老公說要往前看，日子總要過。但總感覺心裡缺了一塊。

距離媽媽離開已經1年零10天了，時間好快又好慢，快到我覺得媽媽的離開才發生沒幾天似的，慢到我覺得我好像適應了沒有媽媽的生活，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的感覺，沒有她的日子，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真的高興起來。爸爸已經蠢蠢欲動了，我覺得好難過，要是我媽媽還在，她會替我分擔好多事，從小到大她都是最愛我的，把我放在第一位，現在沒有人會像她那樣疼我了。

我也沒有可以分享喜悅得人了，過年過節再也沒有那種喜悅的心情，少了一個人，家不再是家，回到我媽得家裡，哪裡都是一層灰。以前她在的時候，多少愛乾淨，家裡整整齊齊，一點灰也沒有。

我想她了，看了照片，聽了語音，只會更難過，再也回不到那時候，無憂無慮的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