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手術前夜，醫生把我單獨叫了出去，如今我無比慶幸當初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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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被診斷出晚期肺癌的那一刻,我感到天旋地轉。爸爸是我們一家人的支柱,是我最親密的家人。想到他就這樣離開我們,我無比痛苦和不捨。
爸爸住進了市中心的那一家大醫院,開始了長達兩個月的治療過程。我請了假,日日夜夜地守在他身邊。療程辛苦,爸爸眼見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但是他一直保持樂觀,經常開玩笑逗我和媽媽笑。
就在我們以為病情已經好轉,爸爸快要康復的時候,主治醫生李春林卻在手術前一天晚上叫我到了病房外的走廊。
“小王,事關重大,我必須跟你說實話。你爸爸的肺癌細胞已經轉移,必須立刻動手術,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但是因為它轉移的範圍已經比較大,手術風險很大,成功率只有30%左右。” 李醫生一錘定音地說。
“根據病情發展速度,恐怕也就還有個半年左右。”李醫生低下了頭。
我跌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淚水奪眶而出。爸爸是那麼愛我們,那麼想活下去啊!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是的小王。”李醫生在我身旁坐下,“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腫瘤已經轉移得很嚴重,進展極快,已經是晚期狀態。我們必須趕在它惡化之前動手術。不過手術過程會很複雜很殘酷,風險和併發症都很多。但是不動手術,你爸爸活不過半年。”
我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李醫生默默地陪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
“作為病人家屬,你有這個決定權。”李醫生重重地說,“我理解這對你來說多難。但是時間緊迫,希望你好好想清楚。”
我握緊雙手,跪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天花板的白熾燈晃得我雙眼發花,我的心比那還要麻木百倍。夜已經很深了,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我一個人背靠著牆,腦海裡全是和爸爸度過的點點滴滴。
“孩子,別害怕。”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猛地回過頭去,竟然看到媽媽站在身後,臉色疲憊但目光堅定。
“媽!”我哭著撲進了媽媽懷裡。她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像小時候哄我睡覺一樣。
我說不出那個可怕的可能。媽媽撫摸著我的頭髮,聲音沉靜而堅定。
“我們相信爸爸,也相信醫生。爸爸那麼想活下來看看你呀,看看我們一家人。你說他願不願意冒這個險?”
“我永遠不會恨你。你是爸爸我最心愛的寶貝。我們都知道這有多難,但是我們相信你會作出正確決定。”媽媽拿出一張紙巾幫我擦臉。
媽媽點點頭,牽起我的手。“來,我們去病房和爸爸談談。你親口和他說吧。”
我跟著媽媽回到病房時,爸爸已經醒了。他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但是在看到我倆時,還是擠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媽媽拉過一把椅子在床尾坐下,牽著爸爸的手。我站在一旁,咬著嘴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終還是爸爸先說話了。
“醫生跟我說了,讓我準備接受一個高風險手術。”他看向我,“不過如果不做這個手術,我這個病也活不過半年了。”
我點點頭,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寶貝,過來。”爸爸招招手。我走到床頭,跪坐在地上。爸爸拭去我的眼淚,聲音溫柔而沉靜。
“你也知道這個手術風險很大是吧?爸就不跟你撒謊了。”他說。我再次點頭。
“但是爸還沒到走的時候。”他握緊我的手,“媽媽還需要我,我們的孩子還那麼小。還有你嘛,脆弱的小姑娘,誰吊打你的前男友啊!”
“爸,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度過這個手術!我們一家人還要慢慢地在一起生活好久好久啊!”我握緊爸爸的手,在簽名欄上顫抖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我準備完全崩潰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李醫生臉上帶著大大的微笑走了出來。
“手術非常成功!”他拍拍我的肩膀,激動不已,“你爸爸簡直是個奇蹟!腫瘤全都成功切除了,他恢復狀況比我們預想的更好!”
我和媽媽擁抱在一起,淚水潸然。爸爸,他成功活了下來!
爸爸在觀察了三天後終於轉入了普通病房。除了還需要輸液和藥物恢復,他的身體狀況已經與手術前毫無二致。真是一個奇蹟啊!
“我的寶貝們!”他張開雙臂和我們擁抱在一起。媽媽紅了眼圈問他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爸爸掰著手指一個個數來。
“頭不疼,手腳也不麻,肚子不痛!除了被你們倆哭得眼睛老花之外一切都好!”
我和媽媽笑著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我們就這樣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病號的食堂伙食不好的時候我倆會偷偷帶好吃的來給爸爸,一家三口在病房裡把酒言歡,就像回到了家裡一樣。
三天後,爸爸按捺不住跟我們說他實在受不了醫院的生活了,非要回家不可。我們告訴他再觀察幾天,臭著臉的爸爸讓我們笑到前仰後合。
終於,一個星期後,李醫生宣佈爸爸康復情況極佳,可以出院回家繼續休養了!
“好嘞!”爸爸眉開眼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原來是我的弟弟妹妹們早就在家裡藏好了,這下全都出來給爸爸一個大大的驚喜!我的妹妹小紅捧來一個她親手做的果凍大蛋糕,上面用奶油寫著“爸爸歡迎回家”幾個大字。
“哇!”爸爸笑得合不攏嘴,和每個人一一擁抱。“這什麼好事兒,大家都來了!快請進請進!”
媽媽和我也跟著笑開了花。這一刻的溫情洋溢,親人團聚,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覺。
於是我們度過了一個熱鬧非凡的家庭晚餐。餐桌上不斷傳來爸爸的笑聲,連媽媽的眉宇間似乎都少了些憂愁。這個晚上我沒有做其他菜餚,只包了爸爸最愛吃的那家炭烤燒烤外賣。大家舉杯,為爸爸的平安歸來乾杯。房間裡洋溢著歡聲笑語。
“我的寶貝們,這世上最幸福的就是和家人在一起!”爸爸感慨道。
吃過晚飯,媽媽讓爸爸先回屋休息。我們收拾了餐桌,我和弟弟妹妹們竊竊私語,商量給爸爸再準備一個小小的專屬驚喜。
“親愛的,感謝上蒼讓你活著回到我們身邊。想念的日日夜夜裡,你是我們的光。願餘生只有歡樂與團圓。”
下面是我們一家人前些年旅行和節假日所有的合影。爸爸翻看著,眼眶漸漸紅了。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們。”他撫摸著那些照片,淚水奪眶而出。
我們全家擁抱在一起,久久無言。這一刻,我明白我簽下讓爸爸動手術的同意書就是我此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從爸爸成功康復回家開始,我們母女二人開始認真照顧他的飲食和起居。爸爸每天早上起床後我會親自準備溫牛奶雞蛋羹給他補鈣,媽媽則是忙前忙後準備他最愛吃的家常菜和點心。爸爸開玩笑說我們把他寵上天了。
三個月後,在一次例行檢查中,醫生證實爸爸已經痊癒,所有指標都顯示他目前身體健康。我們歡天喜地地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全家人。於是媽媽又特意做了一桌豐盛的慶祝宴席,我們一家老少在家裡團團轉,其樂融融。
從那以後,爸爸身體一天比一天好。過了不久他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我和媽媽再三叮囑他不要過於操勞,爸爸一邊應承一邊就大步流星地出門上班去了。
看到爸爸恢復了往日的朝氣和幹勁,我終於放下了心裡最後的那塊大石。這個冬天對我們全家人來說簡直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以前我最怕每年春節團圓飯時爸媽臉上爬滿皺紋,今年媽媽的兩個明顯的笑渦回來了,爸爸也換上了我送他的新紅棉襖,扶著我和媽媽的手一起看著家族裡最小的小寶寶跑來跑去,眼裡透著慈祥和喜悅。
轉眼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和男朋友小魚也迎來了久盼的結婚大日。這一天我穿著輕如雲朵的婚紗被爸爸挽著手緩緩走過紅毯,他看向我的目光讓我這一生也難忘。
“你永遠都是我最驕傲的女兒。”他送我入洞房前在我耳邊輕聲說。我紅了眼睛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這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我當初鼓起所有的勇氣簽下的那張紙,直接改變了我和我最親的家人的人生命運軌跡。感謝上蒼讓一切結出了這樣美滿甜蜜的果實!
婚後的某個週五,下班後我騎車去爸爸公司樓下接他一起吃晚飯。遠遠地我就見爸爸笑嘻嘻地站在門口向我招手。咦,怎麼今天下班這麼早?我疑惑地把車騎過去。
“給你一個驚喜!下個月你就要做阿姨了!”爸爸捧著一大束花朝我開心地說。
我驚訝得差點從腳踏車上摔下來。“什麼?小紅懷孕了?!”
“沒錯沒錯!”爸爸把我從車上扶起來,“讓你當阿姨和小叔的大活現在就扔給你了!”
我激動得抱住了爸爸轉圈圈。真是太高興了!這對新人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呢!
果然,一個月後我就如願以償抱上了自己的小外甥女。我們一家老少又開了一場熱鬧的百日宴為寶寶慶生。我看著爸爸抱著外孫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慈祥和自豪。媽媽更是喜形於色,整天忙著照顧產婦和新生兒。
“謝謝你,我的好閨女!”這天吃過飯,媽媽突然拉過我的手,眼眶溼潤。
“你讓爸爸活下來了。現在我們可以一起迎接這個小公主的降生!這一切都是你當初簽下同意書帶來的奇蹟!”
我輕輕摟住媽媽的肩膀。視線裡爸爸正逗著襁褓裡的小寶寶,引得她咯咯直笑。沒錯,這一切,這些愛,這些奇蹟,都不會出現,如果不是我鼓足勇氣讓爸爸走向了那張手術檯。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後悔過。每一個溫馨的家庭聖誕夜,每一個熱鬧的新年團圓飯,每一次小外甥女甜甜的叫喚聲,都是我當初決定的最好註腳。感恩生命中的這些珍貴時光!我由衷地感謝命運的眷顧,也由衷地感謝自己當初簽下的,那份改變我們命運的同意書!
從妹妹生下外甥女開始,我們家就多了一個小公主。爸爸和媽媽把她當成掌上明珠,簡直傾注全部心血在照顧她,忙裡忙外的樣子比當年帶我們還拼。我和老公有時回家幫忙帶帶寶寶,有一次我們哄她睡下後,爸媽二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和我們聊起天來。
“說實話,要不是你當年籤的字,讓我活下來做這手術,我和你媽現在應該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爸爸一邊逗弄睡著的寶寶,一邊突然說。
我愣了一下,媽媽輕輕點頭。“可能我現在還生活在哀傷和痛苦中,獨自一人養大你們幾個孩子。”她的眼神很平靜,“現在我們可以一起看著這個小傢伙慢慢長大,這已經是莫大的幸福和恩典。”
“是啊爸,媽。”我輕聲說,握緊他們的手,“我已經不記得當初籤那個字有多艱難和彷徨了。現在我們在一起,就是我收到的最好回報。”
從那次談話開始,爸媽開始把更多精力放在照顧和教導小外甥女上面。有時候看著他們,我甚至覺得他們比當年撫養我們的時候還要認真和負責。爸爸白天上班回家就抱著寶寶逗她開心,給她念故事書;媽媽天天忙著做各種營養均衡的輔食和小點心給她嘗。我和老公有時候開玩笑說,他們比我們這兩個當父母的還上心。
就這樣,在全家人共同的呵護和關愛下,我的小外甥女漸漸長到三歲多。她活潑可愛,討喜聽話,簡直是我們大人心目中那道最甜的蜜。只要她一露面,無論什麼煩心事都會煙消雲散。她就像一個小天使,給這本就和睦的大家庭增添了無數歡聲笑語。
有一天,媽媽突然在飯桌上說要帶外甥女去外地玩幾天,正好那邊有個小動物樂園。小傢伙開心得蹦到爸爸媽媽脖子上索要晚安吻,我們大人也興高采烈地幫她們收拾行李箱。臨行前我抱起外甥女輕聲問她:
“寶貝想給爺爺奶奶帶什麼禮物回來呀?”
我站在窗邊出神地看著那群天真爛漫的孩子們。他們中間的每個人都擁有著無限可能性,也許會成為畫家,運動員,教師或者它職業的佼佼者。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只是群孩子,在遊戲和歡聲笑語中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想什麼呢?”媽媽輕拍我,“怎麼眼睛紅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很感激。”我深深看了一眼跟小夥伴玩得不亦樂乎的外甥女。
我再次望向窗外,心中充滿溫暖和感恩。
眨眼之間,轉瞬即逝的幾年過去,我的外甥女即將上初中了。放暑假那會,她跟著爺爺奶奶去外地旅遊玩了小半個月才回來。一回家她就飛奔過來找我,拽著我就往樓上自己房間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姨媽姨媽,看我長大了沒有!”她神神秘秘地從衣櫃深處翻出一個禮品盒,捧到我面前。
我驚奇地開啟,裡面是一套漂亮的淡黃色連衣裙。她高興地對我說:“我自己挑的款式,特意讓奶奶給我買做暑假旅行的時候穿的!”
我笑著幫她試穿。輕飄飄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正合適,映襯著她淺金色的長髮更加漂亮動人。我的外甥女寶貝已經長這麼大了,馬上就要成為一個少女。
“美極了!”我開心地誇她。小姑娘得意洋洋地在鏡子前左看右看,轉了幾個圈。
“和媽媽說的一模一樣!她說這件衣服很襯我!”
“我奶奶呀!”她理所當然地說,“我現在已經會叫她媽媽啦!上次旅遊的時候她就跟我說了,我已經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以後就叫她媽媽!”
我笑著點點頭。原來不只是我一個人,媽媽也同樣感慨時光飛逝,孩子長大。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升起一絲淡淡的感傷,卻也充滿了溫暖、撫慰和滿足。
這就是生命給我們的禮物。因為我當年鼓起勇氣簽下同意書,我們才有機會一起經歷這些瑣碎卻又如此珍貴的點點滴滴。憑什麼要剝奪父親繼續活下來的機會,讓他錯過這些本可以屬於他的美好時光?
外甥女初中畢業的那年,她跟著父母遠赴國外讀高中和大學。臨行前,我們一家老少開了個小小的歡送會為她餞行。她滿面笑容地和我們一一擁抱,說長大後一定會回國照顧爺爺奶奶的。我看著媽媽眼中滑落的淚花,心中五味雜陳。
我記得小時候媽媽也曾流著淚目送我上火車離家求學,如今我也體會到了她當年的心情。由衰敗到生機勃勃再到離別,孩子的成長讓每一個做爸媽的人看在眼裡,卻也無能為力。幸而命運還給了我們時間可以親眼目睹這一切。
臨上飛機前,外甥女最後一次轉身跑回我們身邊。“爺爺奶奶我會想你們的!”她抱住他們小聲說。我看到爸爸的嘴唇在微微顫抖。“別擔心我們!”媽媽紅著眼圈笑道,“你放心去,好好唸書!奶奶很驕傲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轉眼間我自己也到了退休的年紀。正準備徹底掛擱工作之際,老闆便提出要我留任顧問繼續為公司效力兩年。我告訴妻子這個決定時,她也贊同地點點頭:“你還年輕精力充沛呢,幹兩年也好,正好幫補家用。等真的無聊了再徹底退出也不遲。”
“去吧去吧,這可是上天給你的機會!”妻子甚至比我還要高興,“好好玩一年,我和老人家也好好在家陪孫子!你放心走!”
於是我開始了人生中最精彩的一年旅程,一個人周遊世界各地名勝古蹟。這可能也是未來的願望清單中最瘋狂的一項,要不是老闆送我這份厚禮,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實現。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興高采烈地跟家人朋友影片分享我的見聞。他們也由衷地為我高興。
“去吧去吧,年輕人!”影片裡爸爸的聲音充滿感慨,“這些地方我年輕時就想去,現在終於能靠你代替我完成心願了!”我看到影片那頭媽媽臉上欣慰的笑容,眼角似乎也有些溼潤。這一年的奇妙旅程就在這樣的鼓勵和祝福中平安結束,我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