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性別歧視的女醫生，起訴後獲賠1億多

性騷擾和性別歧視，都是女醫生經常遭遇的。

撰文 | 黃思宇

經過8年的法律鬥爭，美國女醫生勞倫·品特-布朗（Lauren Pinter-Brown）獲賠140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01億元）。法院判決認為，她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醫學中心工作期間，遭到了性別歧視和性別報復。

品特-布朗醫生。圖自加州大學爾灣分校醫學院，她從UCLA辭職後加入這裡。

品特-布朗是國際知名的淋巴瘤專家。2005年6月，她受聘於UCLA醫學院，並擔任淋巴瘤專案主任。她原以為這是自己繼續發揮醫學才能一展身手的機會，沒想到此後卻處處遭到男同事斯文·德·沃斯（Sven de Vos）的發難。

德·沃斯醫生。圖自UCLA醫學中心。

根據品特-布朗醫生的講述，在她剛開始工作的三個月裡，德·沃斯醫生經常給她打電話，光顧她的門診。品特-布朗沒辦法，只能告訴對方自己“很忙”“沒空做這些事”。從此以後，她和德·沃斯的關係就變得十分緊張。

在會議上，德·沃斯經常打斷品特-布朗，有幾次還朝她大喊大叫。他還會飛快地用腳拍打地面，不停地看時間，盯著自己的手機，弄得好像品特-布朗在浪費他的時間一樣。在有醫生參加的大型會議上，德·沃斯直呼她的名字，稱呼其他人卻是“姓氏+醫生”。

然而，在和專案組裡的男同事交流時，德·沃斯像換了個人似的，變得全神貫注，和他們說話時看著對方的眼睛。尤其是對待和品特-布朗同期進入淋巴瘤專案的兩位男醫生（分別是血液學-腫瘤學系的主任和主任助理），德·沃斯判若兩人，“態度諂媚”。

作為知名專家，品特-布朗同時管理很多病人，德·沃斯於是在會上指責她總是遲到、帶著食物參加會議。正當品特-布朗走上臺階找座位時，德·沃斯叫住了她，向她“諮詢”如何處理一位病人。然而，之前臺上展示這位病人情況的時候，品特-布朗並不在場。這時，會場上的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發出竊笑。這件事讓品特-布朗感到十分委屈和憤怒。

一次，品特-布朗走進辦公室，發現自己本來放在桌上的一摞病人資料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找人問了一圈以後，品特-布朗推斷出，把資料丟掉地上的就是德·沃斯。品特-布朗後來問他，為什麼動了她的資料？對方說，他想在放資料的地方裝一臺印表機。品特-布朗準備離開辦公室時拍了拍德·沃斯的肩膀，表示自己要走了。但德·沃斯握著拳頭站了起來，緊緊抿著嘴脣，一副凶狠的樣子，對品特-布朗說：“別這麼碰我。”

品特-布朗先是向UCLA醫學中心的一名高階行政人員求助，她卻建議要麼離德·沃斯遠一點，或者找血液學-腫瘤學系主任或主任助理反映問題。品特-布朗找了系主任助理，對方建議品特-布朗退出專案單幹。品特-布朗堅決不同意，認為自己不應該因此接受一份“降級”的工作。

無奈之下，品特-布朗又給級別更高的一名官員發電子郵件投訴。對方卻說，大家都把品特-布朗叫做“憤怒的女人”，並且承認，“如果你是男性，我們就會覺得你的行為充滿魄力。”

這名官員說，他能理解品特-布朗身為女性的難處。但隨後，他把品特-布朗手寫的宣告丟進辦公桌最底下的抽屜，“誰也不需要知道這件事。”

之後，UCLA高層介入這件事。品特-布朗說，2010年之前，她負責的臨床試驗經多次審查沒有任何問題，但2010年12月之後，UCLA開始對品特-布朗的臨床試驗表示“擔憂”，並多次召開審查會議。在2012年7月3日的一次會議上，品特-布朗以全票反對的結果，被暫停研究資格。然而，她所在的血液學-腫瘤學系主任甚至未能透過美國FDA審查，卻“沒有遭受任何負面後果”。

儘管在品特-布朗的爭取下，她後來重新獲得研究資格。但2014年4月15日，經系主任和主任助理任命，淋巴瘤專案主任變成了德·沃斯。

2015年11月23日，品特-布朗向加州負責僱傭關係的部門提出訴訟，並於同年12月31日辭去在UCLA的工作。2016年，她對訴訟內容進行補充，表示UCLA因為她投訴性別歧視而對她進行報復，最終導致她辭職，索賠1300萬美元。

2018年2月15日，洛杉磯陪審團作出判決，要求UCLA董事會賠償品特-布朗300多萬美元的收入損失和1000萬美元的精神損失費。但2020年，加州法院要求對此案重審，理由是審判過程中提到了對UCLA有偏見的證據，導致審判結果對品特-布朗有利。

今年5月9日，案件重審終於迎來結果——法院維持原判，並將賠償總金額提高到了1400萬美元。品特-布朗的律師表示，兩次審理得出了幾乎相同的結論，說明UCLA確實存在許多涉及性別歧視的問題。不過，UCLA的一位發言人則稱，校方行政部門正在仔細複核新的判決。

“女醫生舉報歧視行為往往會得到不支援的結果，還要冒著職業前景受影響的風險。”本次品特-布朗獲賠後，美國西奈醫學中心的心臟科醫生Martha Gulati說。

Martha Gulati醫生。圖自西奈醫學中心。

去年7月，著名醫學雜誌JAMA Network Open發表Gulati等人的評論文章指出：醫療領域仍是一個由男性建立、為男性服務的體系……解決問題的第一步，是認識到長期存在的職場性別不平等反映的是一個系統性的文化問題……領導層應當有意識地對機構政策和做法進行復盤，評估是否有性別差異和不平等，從而更好地在收入、領導層任命、授予的席位，或臨床上提供支援。此外，還要日常進行對性騷擾和性別歧視行為的評定，這些都是女醫生經常遭遇的。

參考資料：

[1]https://www.prnewswire.com/news-releases/former-ucla-doctor-awarded-13-million-verdict-in-gender-discrimination--retaliation-case-300600492.html

[2]https://caselaw.findlaw.com/court/ca-court-of-appeal/2061332.html

[3]https://www.medscape.com/viewarticle/former-ucla-doctor-receives-14-million-gender-discrimination-2024a10009ei

[4]https://dailybruin.com/2024/05/12/former-ucla-oncologist-awarded-14-million-in-retried-gender-discrimination-case

[5]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networkopen/fullarticle/2807346

來源：醫學界

責編：黃思宇

編輯：趙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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