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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甘草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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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邸若虹;李永健

摘要：《小品方》是我國醫學史上極具影響的一部方書，是繼《金匱要略》之後把有關婦產科病證及方劑編撰成專篇的較早著作。總結了《小品方》婦產科學術成就，認為其在婦產科學術發展史上起到了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值得深入挖掘。

關鍵詞：小品方；中醫婦產科學

南北朝·陳延之的《小品方》是我國醫學史上極具影響的一部方書。書中不僅擷錄了前代所傳下來的有效經方，還收集民間驗方，而且在繼承前賢的基礎上敢於 創新既有重要的史學價值，又具有較強的臨床實用性，故被歷代醫家所推崇。

尤其在隋唐時期,《傷寒雜病論》隱沒不彰，《小品方》更成為醫家圭臬，被唐朝政府定為學醫必讀之書。該書對日本醫學也有深遠影響。日本文武天皇大寶元年(公元 701年)頒佈大寶律令，把《小品方》列為醫學生必讀的5種醫書之一。遺憾的是該書於北宋末葉亡佚，其成書年代，史籍亦無明確記載，致使其學術思想長期埋沒。所以，對該書的整理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陳延之非常重視婦產科，特設一卷專論婦產科疾病的證治，分為以下5篇:“治女子眾病諸方”篇中只有白堊丸1首方,主治婦人三十六疾:“治婦人無兒諸方”篇原文至今尚待考證:“治妊胎諸方”篇內容十分豐富，涉及病證12種，載方74首;“治產後諸方”篇涉及病證6種,載方20首；“治婦人諸血崩滯下宿疾諸方”篇涉及病證2種,載方7首。

《小品方》治婦產科病證的方劑多被後世方書引用，如治療胎動不安的安胎當歸湯、安胎止痛湯、膠艾湯，治療奸娠惡阻的半夏茯苓湯、茯苓丸，治療產後中風的大豆紫湯等等。可見該書在婦產科學術發展史上具有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

本文就其中有關婦產科方面的學術成就作一歸納整理。

提倡晚婚晚育 優生優育

《小品方·卷七》開篇就論述了早嫁、早經產對婦女保健的不利影響,提倡晚婚晚育。早婚早育極易耗傷尚未發育完全的腎氣，是導致婦科疾患的主要原因，且成為婦人病不易醫治的重要因素。

早在西晉王叔和 的《脈經》中 即主張應適當進行人工流產，但並未言明具體方藥。《小品方》中針對妊娠患病體質極其虛弱分別立方，載有8首妊娠欲去胎方及 1首斷產方。說明在我國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就非常重視人口素質，倡導優生優育,重視婦女保健。

治療妊娠惡阻 分清標本緩急

《小品方》治療妊娠惡阻雖然只載有2首方劑，但卻詳實記載了本病的病因病機及證候表現。認為其主要病機在於“經血既閉，水漬於髒，髒氣不宣通”,而其根本病因則是“血氣不足，腎氣少弱”。

治以半夏茯苓湯和茯苓丸。前者為藥量較大的湯劑，用於治療脾虛痰溼嘔逆兼有表證者。疏散風寒、溫中止嘔，以治標為主，故在方後特別強調“服一劑，得下後訊息者，氣力冷熱，更增損方，調定即服一劑湯，便急將茯苓丸，令得能食，便強健也。”後者為用藥較緩的丸劑，以益氣健脾治本為主。

這 2首方被後世許多方書轉載,影響較大。但針對半夏是否傷胎卻有不同意見。如《婦人大全良方》(簡稱《良方》)認為半夏有動胎之性，“ 蓋胎初結,慮其易散，此不可不謹也。”

為了減緩原方峻猛之性，《良方》在收錄本方時，在劑量和藥物組成上做了適當調整，將半夏的用量由原來的五兩減至一兩，且要求泡十次、炒黃，認為“半夏雖能動胎，若炒過則無妨”。內薛立齋、陳良甫、樓全善等醫家認為，半夏乃健脾化痰滯之主藥，惡阻非半夏不能止，是有故無殞也，只要配伍合理，但用無妨。

療胎漏 胎動不安 首重健脾養血

胎漏僅時有少量下血，而無腰痠腹痛之症，較胎動不安病情輕。《小品方》首次明確指出妊娠期房室不節可導致胎漏，並以小豆散清熱和血、健脾止血，“療數傷胎”。

《金匱要略》(以下簡稱《金匱》) 中只出現1首膠艾湯治療胞阻(胎動不安），《小品方》在此基礎之上增加至7首方劑，且每首方所治病證各有不同。例如，膠艾湯(與《金匱》方同名藥異)調補衝任，治療衝任脈虛，陰血下漏之證;安胎當歸湯補氣養血，治療氣血虧虛，衝任虛損之證；安胎寄生湯補腎健脾固衝，治療肝腎虧虛之胎動不安；還有1首無名方治療中焦虛寒，胎動不安。

清熱安胎的方劑有3首，但功效也各有側重。苧根湯清熱養血，舒肝健脾；安胎止痛湯長於滋陰養血，交通心腎；還有一方治療母有勞熱，手足心煩，側重於清熱除煩安胎。

雖然治療胎動不安的各方功效不盡相同，但針對妊娠後氣血不足、脾胃虛弱的病理特點，健脾養血固衝始終貫穿於其中，是《小品方》治療胎動不安的特色之一。上述諸方對後世影響很大,方中所用安胎藥物如苧麻根、桑寄生、黃芩、白朮、當歸、阿膠、艾葉、竹茹等沿用至今。

首載子病證 並設專方治療

《小品方》記載:“治妊娠忽悶，眼不識人，須臾醒，醒復發，亦仍不醒者，名為痙病，亦號子癇病，亦號子冒，葛根湯。"這是現存最早對子癇的記載，且對其臨床表現描述甚詳。其後《諸病源候論》在此基礎上明確指出其病機為“風傷太陽之經”。

蓋精血養胎，陰血虧虛，心肝偏旺，風火相煽，灼津成痰，痰火上擾清竅，遂發本病。葛根湯中以貝母、葛根、丹皮、石膏，清熱化痰；防風、獨活，祛風止痙；防己、澤瀉、茯苓，健脾利水；人參、當歸、桂肉、川芎、炙草等補氣和血。

因貝母令人易產，方後指出，“若末臨月者，升麻代之”。《小品方》還提及以竹瀝汁治療本病的簡便方法，“若有竹近可速辦者，當先作瀝汁，後辦湯也；其竹遠不可即辦者，當先辦湯。此二治會得其一種。"

其後，還詳細記述了製取鮮竹瀝汁的方法。竹瀝味甘性寒，善治痰熱驚癇之證。《本草衍義》謂其為“痰家之聖劑也”。以一味竹瀝汁治療子癇，充分體現了《小品方》用藥簡便，貼合臨床實用的特點。

臨產諸症 治法多樣

在“治妊胎諸方”中近一半篇幅論及產難、橫產、逆產、胞衣不出、胎死不出等臨產諸症，可見當時對產科病症的重視。所採用的治法除了內服湯藥外，還有外治法及巫方療法。

外治法如治療胎死不出。用蟻室土三升，熬熱，裝入布袋，溫慰心下。在古代醫療條件相對落後的情況下，採用巫方治療難產等較為常見。如治療產難數日欲絕，“書奏作兩行字，凡二十字，文日：帝乙生子，司命勿止,即出其胞及其子，無病其母。封其中央，以朱印之，令產婦持之。”

重視產後調養 詳論產後中風

在“治產後諸方”中,首先強調了“滿月”的概念。指出“滿月者，非為數滿三十日，是跨月故也。"比如正月產，跨二月入三月為跨月。認為婦人生產，骨分開解，需滿百日才能完全平復，如果調養不慎。過早會合陰陽，則易動傷百脈，繼而引發五勞七傷諸疾。產後食療，首選豬肝滋養陰血。

《小品方》所論產後病內容十分豐富,包括產後缺乳、產後虛贏、惡露不止、小便失禁、產後陰脫以及產後中風。其中對產後中風的論述尤為詳盡，共載有9首方。

如大豆紫湯，主治“婦人產後中風，因篤，或背強口禁、或但煩熱，苦渴,或頭身皆重，或身癢，劇者嘔逆直視”，此皆因產後亡血傷津，身體虛弱，感受風寒溼之邪所致。方中只用一味大豆，炒熱後投入清酒中浸泡，因酒會變為紫色，故名大豆紫湯。

大豆甘溫無毒，善治產後百病，可祛風邪散血瘀，對產後中風困篤者尤佳。正如孫思貌在《備急於金要方·卷三·中風》中雲:“凡產後角反張及諸風病，不得用毒藥，惟宜單行一兩味，亦不得大發汗,特忌轉瀉吐利，必死無疑。大豆紫湯,產後大善。”

《良方》在本方基礎上加以改進，先以酒浸獨活,煎一、二沸，以增強祛風除溼的作用，然後將炒焦的大豆投入酒中封存，候冷去豆。《小品方》在該方後還附有一則醫案，雲·“周德成妻任胎，觸甕因傷折胎死在腹中三日，因篤，服此酒即差。後治無不佳。"

後世《名醫類案·卷十一》中也載有一則以大豆紫湯治療產後中風成痙案。可見本方治療產後中風療效確鑿,故在《經效產寶》、《千金要方》、《外臺秘要》、《本草綱目》、《濟陰綱目》等許多方書中均有轉載

療崩中 漏下 善用單方驗方

《小品方》不僅組方精煉，且善用單味藥。在治療崩漏的7首方劑中就有5首為單方。如以酒煮川營治療瘀血崩漏：以生勤根汁或生地黃汁治療血熱崩漏:以槐耳燒灰治療漏下不止等。

除了止血治標，還有1首標本兼治的大棗湯，“治婦人五崩，下赤、白、青、黃、黑”。方中以大棗百枚、黃黃三兩、阿膠八兩、甘草一尺補氣養血止血,以培本固經.

崩漏是婦科疑難重證。《金匱》有“漏下”、“崩中下血”的記述，且已經指出有漏下、半產後續下血不絕、妊娠下血等不同病因。《小品方》未對崩漏病因進行詳細辨別，以止血為主要治法,用藥精專,充分體現出《小品方》簡、便、廉、驗的特點。

結語

《小品方》是繼《金匱》之後把有關婦產科病證及方劑編撰成專篇的較早著作。在《小品方》成書之前，西晉王叔和的《脈經》中卷八、卷九 儲存了《金匱》的部分內容其中卷九”主要是有關婦產科的內容。

《脈經》中所論婦產科的內容主要包括妊娠生理病理、月經病以及雜病。所論詳於病證的診斷、鑑別診斷，而略於遣方用藥。所載方劑皆沿襲仲景之方。

無論在病證種類上，還是所載方劑數量上《小品方·卷七》較《金匱》“婦人病三篇”和《脈經·卷九》都更加豐富，且論理清晰，言簡意賅,治法簡便,用藥精當切合實用。書中許多婦產科方劑都轉載於後世方書中。在婦產科學術發展史上起到了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

在唐代，《小品方 》與《傷寒雜 病論》並列為政府規定的醫家必讀之書,足證其學術價值之高。然而,《小品方 》原書於宋代亡佚.其內容散見於後世許多醫書中。

因此，其學術思想長期沒有得到系統梳理，書中所載諸多有價值的方藥也未受到足夠重視。本文僅從《小品方》治療婦產科病證入手，淺疏其義,拋磚引玉,例舉數點,可見一斑。《經方小品》,取信於古,效驗於今,不愧為《傷寒》之亞,值得深入研究、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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